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携友人爬上2025米的“五岳朝天”大山,回眸山下生我养我的地方——晴隆县碧痕镇东风村,映入眼帘的画面太美了,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这里俯瞰东风村,晴兴高速公路从陈芋头隧道钻出来,破解着该村万亩茶园的一片绿色;加上那些纵横十六个组的水泥串户路,这张庞大的“荷叶”脉络清楚,径渭分明。
南部,一连串数十个绿色丘陵,围绕着五百亩良田的坝子;坝子边缘,七个青瓦白墙的自然村落,恍若盛开莲花的花瓣;正中间的老包组,就像莲蓬;我家,就住在那莲花盛开的地方!
北部,八个组点缀在长满茶叶的丘陵中,就像绿色的瓜田中八个硕大的西瓜。连接“瓜田”的,是万亩普晴林场,林海涌动着绿色;衔接林场,是晴隆著名的三望坪草场。在这个角度观赏,三望坪更像三块翠绿的美玉,非常惹眼。
整体看起来,东风村的范围被“五岳朝天”、观音山、云头大山和黑山箐大山围成一个天然的绿色“湖泊”,村落就像盛开在湖中的莲花,立体感很强。那些数不清的绿色丘陵,一如荷叶,层层叠叠;一如骏马,浩浩荡荡,把我的家乡点缀得美不胜收!
我知道,家乡的美得益于国家的西部大开发政策,得益于山地旅游的开发机遇和晴隆县委县政府以及家乡人民的潜心打造。就像一个满脸鼻涕的穷家女孩,突然得到高超的美容师包装打扮,一下子变得惊艳无比……想到这些,家乡过去的酸甜苦辣一下子涌上心头!
有民谣可以为证:东风席子匠,茅草割山上。夫妻打席子,乒乓到天亮。织得三五床,背着到街上。换些盐巴钱,穷得叮当响。光棍成串串,姑娘嫁远方。床上换毛毯,饿死席子匠!
这首民谣,虽然是其他村寨的人嘲讽东风村的,但还是“无风不起浪”,有些贴切的。
东风村的贫穷应追溯到大集体时代。那时,该村以纯农业为主。虽然荒山几万亩,但是得不到开发利用,任其长草喂老蛇。有限的千余亩水田,养育着800余户近4000人口。
那时由于“浮夸风”“大跃进”“大炼钢铁”等政策的影响,人们变得华而不实,干部扛红旗,群众饿肚皮。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生产任务,得到一纸表扬,竟然将本村200余亩水田写“送”字送给其他村!
1982年,土地下放后,人们虽然在生产上实现了自主经营,但是公余粮任务依然很重。每年交完公余粮,村民们口粮便所剩无几了。后来,政策松了些,人们可以在荒山上开荒种荞麦,才逐步解决了吃粮问题。
吃,是活命之需,人们的经济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呢?
自我记事起,村里的人们就织着茅草席。村里的数万亩荒山,每年都生长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茅草。农闲时节,人们就上山把茅草割回来,抖掉短的,之后翻晒至干,便是织席的材料了。茅草席主要用于垫床,供销社也用于包药材,不过要量不大。
曾记得那时我家有一套织席工具,父亲说是爷爷做的。席架上下的横梁,被席径线磨出很深的勒痕,看得出已经为我家两代人挣了不少“盐巴钱”。说是挣盐巴钱,其实也不尽然,还有“人亲客往”和我们读书的学费。不过,那时孩子们读书一般都是象征性的,多数小学便辍学了,读过中学的人凤毛麟角。我家七姊妹,有三个小学生四个文盲。
2000年,是国家西部大开发的开局之年,也是东风村从自然经济转型产业经济的“分水岭”。
当年,东风村遇到百年不遇的倒风寒,所有的稻谷不是“白线”就是“扛枪”,低不下头去,减产达九成,大片大片的稻田基本不用收割,让其自生自灭。政府赶紧进行上报,然而救济分量少得可怜,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大问题。村里在组织生产自救的同时,申报了一个筹建6000亩优质茶园的报告,引起了县里的高度重视,争取了省扶贫生态资金800多万元,发展茶叶生产。
于是,村民们种植茶叶有收入,管理茶园有收入,不但度过了倒风寒带来的饥荒,而且拥有了一片产权专属的“绿色银行”。从此,该村有了产业经济,日子逐渐红火起来。
后来,县委和政府因势利导,利用扶贫项目,号召村民将该村数万亩荒山全部种植了茶叶,形成了一村一品的特色村。为此,该村短短几年时间,就从该镇第一穷村一跃变身第一富村!
人们富裕起来了,村民住房从茅草房逐渐变成了一栋栋小洋楼;政府通过亮化工程、新农村建设工程等许多优惠项目,把东风村打造得村容整洁,设施齐全,漂亮高雅,赏心悦目,客人进入村里便流连忘返。
东风村风景漂亮,我岂能不知?但是,站在高高的“五岳朝天”大山上,立体地透视村容寨貌,还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家,就在那摄人心魄的画图中!
这一天,我的心情一直像“五岳朝天”的云彩那样翻腾,最后凝结成一首诗:“朝天五岳”看东风,立体风光大不同。诗人登高凝望眼,原来家在图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