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怀念
人间最美四月天。此时,我仰望九天叩问舅爷,天堂里是否春风和煦,春光暖暖?也是否晓凉暮凉树如盖,千山浓绿生云外?看着眼前灌木丛中白色的花朵,大的如绣球,小的似繁星,我以为它就应该叫清明花,或就是为清明而开的花。徜徉在这蒙蒙细雨里,一下子,那日山路弯弯纸钱飞,泪雨纷纷苍柏垂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今日清明,我想就采一束清明花吧,献给敬爱的舅爷。
舅爷是上月的10日离开人世的。收到噩耗,我们能联系上的姨老表们相约,一起去宜昌参加舅爷的葬礼。12日上午10时,我们乘坐的火车到达宜昌东站,接站的是汉武哥的爱人。在路上,她给我们讲,今年春节过后,舅爷象变了个人似的,变的不再按时吃药了,甚至是偷偷地将治高血压的药、防心脏病的药都停了;变的口无禁忌了,那些过去碰都不敢碰的大肉大鱼也吃开了。这样不久,他的脸色便开始出现异样,接踵而来的是整个身体也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这对于已过耄耋之年的老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等家里人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加之后来他又摔了一跤,就更让他的生命之光如萤火之微弱。没几日,舅爷便平静地走了。
时间定格在2021年3月10日晚8时。寿93岁。
93岁,与一个伟人齐岁。
记得5年前,也是我们几个姨老表,相约一起去宜昌看舅爷。那年舅爷已是米寿。看到舅爷八十八了还脸色红润、精神矍铄,我们说舅爷活到百岁应该没问题。舅爷笑着说,不要长命百岁,只要活到邓公那个岁数就知足了。邓公是指邓小平,舅爷他敬重邓小平。也是邓小平“知识份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句话,让舅爷这样的一大批“臭老九”获得了解放与新生。在1977年恢复高考以后的那段时间里,舅爷如鱼得水,畅游在教书育人的海洋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子,培养了一个又一个建设国家的栋梁之材。舅爷用他的才智与汗水,赢得了社会的认同、人们的尊重和他人生的成功。这些无疑也增加了舅爷对邓公的敬重。
一个人敬重一个人表达有多种方式。到晚年后,舅爷敬重邓小平,他的表达方式或许就是想与邓小平齐岁,切切实实做一个邓公的追随者。如此这样,退休后他对自己的整个生活大到饮食、小到作息时间都近乎苛刻,什么时间吃早餐,什么时间吃中、晚餐,每餐吃什么,吃多少,严格做到定时定量。他有高血压,他便把薯类当主食;燕麦有延缓血糖、血脂上升的功效,每日下午三点半他便冲一小碗燕麦粥喝。吃药也是如此,什么时候吃什么药,如要吃两种药,谁先谁后也分得清清楚楚,绝不越雷池半步。科学的膳食,再加上他合理的保健、良好的心态,从而使得大小病魔始终无法在他身上得手。八十岁,谈笑风生;九十岁,心明眼亮……今年春节过后,他已九十三了。在亲人们还沉浸在他可能要冲击百岁的喜悦之时,他悄悄的已经对自己放松了,甚至就是放纵。大家都忘了,他说过,他只想与邓小平齐岁。邓公只活到了九十三,这时的舅爷或许觉得再活下去就是多余,冥冥之中他走的是如此的坚定,如此的毅然决然。
言必信,行必果。诺言大过生命。这就是我们的舅爷。
12日晚6时,在夷陵殡仪馆,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舅爷的追悼会。诺大的一个吊唁大厅,站满了前来吊唁的人。这之中,有舅爷的儿子儿媳们,孙子孙女们,有他单位的领导、同事、朋友们,有他的亲人、学生以及仰慕他才华、学识、人品的人们,大家心怀虔诚在他遗体前鞠躬、叩首,向他作最后的告别。他单位领导致的悼词,让我了解到了舅爷更多的不寻常,不简单。他当班主任,高考他带的班成绩总是排名学校第一,全市前列;他教数学,他的学生每每数学考试得满分者绝对不是一个两个。因此他一次次获得全省、全市、全县教育战线上的优秀共产党员、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等等荣誉称号……所有这些金闪闪、沉甸甸的奖牌、奖杯后面,无不倾注着舅爷对教育的无比热爱,对教学的孜孜追求,对学子的无私奉献,对事业的忠心耿耿。听孝子汉武哥对慈父数度哽咽的追忆与缅怀,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父子情,爷孙爱;什么叫万般不舍,痛彻心扉。
那一刻,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正前方鲜花丛中,摆放着舅爷的遗像。看着看着,我仿佛看到舅爷就站在那儿,眼神还是那样的睿智,额头还是那样的光洁,笑貌还是那样的慈祥。而他整个形象又是那样的高大。其实,这些年来,舅爷高大的形象就一直矗立在我的心中。他的高大,是源于母亲在我打记事起就一直教我的,“要用心读书,做一个象你舅爷那样的人……”是后来一次次与舅爷接触中耳濡目染所感受到的。这次参加舅爷的追悼会,让我更加真切地感觉到了他的高大。我为舅爷骄傲,也为自己有这样的舅爷而骄傲。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我们怀念舅爷,想来亦是这样的: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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