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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湾里的炸油船(散文)

作者:柱辰   发表于:
浏览:27次    字数:2449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9891篇,  月稿:0
生活在水乡兴化,看那一望无垠的麦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跃入眼前,心中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我是因条件限制和奋斗的目标不同,一直居家守护着村庄和种植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四、五月份,水乡兴化的千岛油菜花儿长得最盛,一簇簇地油菜花儿,一个劲地、争先恐后地往上窜,此时的田梗、沟渠、路旁遍地都是,齐腰高的花杆,四处舒展,枝繁叶茂,没几天的功夫几乎就淹没了田间所有的作物。站在花丛中,黄灿灿的油菜花耀眼迷人,经风一吹人就好像是在花海里游荡,有如走进了一幅美丽的图画之中。

  “人间四月花似海,最数菜花润心肺”。油菜花花期虽然长,但收花时更为快捷,稍不留神就错过了春暖花开的节点。常言道:“农人无闲月,五月人倍忙。”现在的“三夏”,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辛苦了。夏收、夏脱、夏插均由机械操纵着,一些“明眼人”跳出了农门,相继外出自找发财门路,放弃了家中的一亩三分地,进入了自主经营或城市“上班族”的时代潮流。村庄上种田人寥寥无几,流转出的田地,都由在家承包鱼塘的村民或者是六十多岁的长者所代劳,他们习惯了田间的作业。

  只有揉菜籽的活计是农活中最烦、最累、最苦、最脏的差事。你说他们看着这一大块、一大块绿得发紫的油菜籽,心里能不暗暗地叫苦呢?没有机械收脱的庄稼,哪天才能揉得结束呢?管他呢!眼怕手不怕。

  前几天才剐下来的油菜秸秆经历了两三天的爆晒,炼在手头上籽粒壳沙沙作响,正是打揉的时候,听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还有雷阵雨,到手的庄稼哪能不要呢!炎炎夏日,骄阳似火,汗珠早在前心后背的衣褂上打起了盐霜。邻居张大爷今年六十五岁,老伴走得早,麻将扑克从来无缘,多年来的勤劳造就了一副好身体,儿子、儿媳在外地打工,五年前就想把老人带到身边去安享晚年了,也曾去小住几天的,三天没有过得下来,就吃不下、咽不下,还到医院吊了两瓶水。老人死活要回去,他说过不惯城里的生活,宁可一个人守候着自家的二亩地反而舒坦。这样就害得孩子们一心两牵挂。

  揉菜籽最佳时辰是晴天。人常说:天晴籽粒清,阴天萌芽生。早上张大爷四点钟不到就起床了,一抱一抱地抱,一脚一脚地踏。一个人的活计一个程序都不能少,汗水伴着油菜秸秆上的灰尘,在瘦黑的脸颊上和在一起,沿着他那深深的皱纹,漫无目的地流淌着,有如蚯蚓行走的轨迹。头发、眉毛、胡子里沾满了灰尘,一张脸也只能看见两只乌黑的大眼睛,要是在晚上真把人吓得要死。直到下午五点多钟太阳西沉,他才慢慢地从三轮车里拿出晒了发烫的自来水瓶,猛喝几口。喘了喘气,定了定神,这才狭隘的松了口气,将满满地两大袋菜籽左拖右拉地装上了三轮车,丰收的喜悦写满了整个脸庞,推着三轮车急匆匆地往回赶,腹中的饥饿竟忘记得一干二净。

  揉菜籽,忙栽秧,双双忙完最逸当。田间小秧须管理,菜籽爆嗮送作坊…….这首顺口溜正是对农活忙碌时的真实写照,一环紧套一环,因为菜籽收获后即将进入梅雨季节,要是受潮会霉变,影响榨油质量的。

  芒种暑相连,伏天难下田。高温酷暑田间事情少,人们一般都利用早上的时间打发着田间的碎事,中午辟暑在家里休息。这个时间段经常碰到从上风口传来的淮剧唱段,大家一听便会知道,不是卖酱货,就是榨香油。要是第二天就不用说了,榨油船上满是一袋一袋的菜籽,甚至满鼻子香味四处流淌,直入心肺尽情地让人享受了。

  榨油机一般安装在船上,通上电就能生产。行走在四邻八乡河道上,自由、方便、无拘无束。每到一处总要停留一两天,遇到生意好的,干脆就呆他个六、七天,难怪榨油的师傅每到一处,总会碰到不少的熟人!“船是鸡子能生蛋”,人们这么说,船上的师傅总是笑。之前榨油机器都安装在家里,运作、交通很不方便,吃尽了苦头,生意也不好做。后来经人指点,干脆,买了条十五吨水泥机动船,一拆一卸一装,中舱是作业间,一前一后自然是碾米机和炒锅,中间就是榨油机了。船艄便是卧室,在河道上做起了水上流动生意。既安家又榨油,风光得不得了!难怪有人说:船真屋假!

  每到一处,榨油的师傅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启高音喇叭,而后生火着炉子。所谓炉子,是用来翻炒油菜籽的锅灶。锅呈圆形,大而扁,直径一般在一米二左右,高度只有二十五公分;灶身分上中下三层,上层是炒锅,中间设有转动轴,由齿轮带动来自动翻炒油菜籽的。中层自然就是烧煤炭提供火力的地方,下层便是炭屎的容身之地了。一锅一次能够容纳菜籽近百斤,翻炒时是要把握火候的,既不能半生不熟,也不能烧焦影响出油率,据说老榨油的师傅看色气,就能够估算出油量,这已经是榨油的老手了。

  打榨前先将油菜籽放在碾米机中筛淌,去掉杂质或灰尘后过秤,其目的:一是掌握一次炒锅的容量,能够分几次翻炒。其次就要谈条件了,菜饼要不要,不要船户按每百斤补贴来者十五元,若说要则贴补船户每百斤三十五元,作为加工费。互认后就开始开机了。

  之前打榨,按规矩,船每到一处,敞开嗓子先在村子上转上两圈,喊一喊碰碰运气,如果好的话,便会开启195柴油机,齐声高唱,引得在旁边等待榨油的人,就连说话都要提高八度。现在好了,榨油船一到村三项电一接,然后开启高音喇叭,要不了半个小时,打过榨的与没有打过榨的便会一目了然。而且噪音很小,也不会殃及左邻右舍,说实话图的就是这个爽。

  夏日炎炎,知了声声。河湾里,又到了榨油的时节,在家的人们总有些打榨的基本经验,那个师傅的本事怎样是自有公认的。打榨往往出油率最是关键,技术含量也在此一决,有三斤菜籽榨一斤的,有二斤五、六两榨一斤的,这都要看师傅榨油的本事。据说菜饼出口处的阀条也有讲究,能起举足轻重的作用,拧紧了油饼榨的老,容易烧焦,不适用、难卖,出油量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刚出来的菜饼温度高,不洒水容易内燃。拧松了出油量不得上来,油都渗透到饼子里,村民们又难以接收。一般上等好本事的师傅,菜饼用手指一捻便会知晓,他们的榨油船每到一处,都深受村民们欢迎,时间久了还真有些挂念呢!时不时地用电话相邀,并戏说着他们那段“油香飘千里,满载榨油情”的深情厚谊呢!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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