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散文

和良辰风景说说话(散文)

作者:苹风向晚   发表于:
浏览:0次    字数:3259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60451篇,  月稿:560
今晴天,早餐后独自出门散步。天热之前要多出去走走,多看看我那些植物朋友们。这样舒适的天气还有一个多月,此后就是漫长的暑热煎熬。留得一春清新清欢于心中,好度炎夏的热。

  “苦啊苦啊”,噪鹃藏在枝叶繁茂的高大乔木上一迭声地叫着,声音粗厉高亢,满含悲苦,又似在控诉世界。声音抵击人心,让人根本无法忽略。是啊,众生皆苦,你叫吧,为众生代言吧。这种共鸣,只求彼此理解。

  很多人不喜欢噪鹃,嫌吵、嫌叫声丧气,但它们是我心里的报春鸟,有种北方时对布谷鸟那样的亲切感。我喜欢它们奇特的叫声和神秘的生活方式。人们平常难见其真容,但逃不过摄影师的长焦镜头。噪鹃归杜鹃科,体形与布谷鸟差不多,雌雄都是红眼,只毛色不同,雌鹃灰白相间麻斑,雄鹃通体漆黑泛幽蓝光泽。夏天到来时,它们就齐齐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都是鸟儿,可以有偏爱,我总觉得不能有诋毁。

  南国虽四季植物蓬勃、繁花如梦,但只要留心,会发现其实不同季节自有标记,花开花落、叶生叶落、鸟来鸟去,还有风和空气的味道,每个季节都是不同的。比如,噪鹃忽然开始鸣叫、木棉花开、芒果花开、小叶榄仁和大叶榕纷纷落叶焕新……就是春天的标记。只要世界没有颠覆,不用思索,见到木棉花开就确知是春天,想到春天就会想起木棉花燃放的情景。我相信,每个人都会从中寻找到自己喜欢的春天的样子,好此恶彼,绝不会发生在热爱春天人的心中。

  小区后边有一大片山林。经过小区后一条两边停满小轿车的马路,走几分钟就到山脚下了。“嘎嘎……”一只喜鹊忽然向我打招呼。循声张望,原来它在山顶的通信塔上,我向它挥手,欢快地大声说:“喜鹊先生,早上好啊,你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吗?”喜鹊又嘎嘎几声,我猜它说“是的,你会有好事发生,祝贺你呀!”我说道:“哦,太好了,谢谢你,喜鹊先生。春天快乐呀,再见!”喜鹊又嘎嘎两声和我道别。就是直觉那喜鹊是一位很庄严很绅士的先生,而不是活泼的喜鹊小姐或小喜鹊。

  说话的愿望,让我不甘闭嘴,一番对话,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特会表达的人。

  可笑也如我,总喜欢对植物啊动物啊山啊水啊自作多情。鸟儿们可能只是春心萌动,在召唤情侣。我呢,没有什么可召唤的,爱的春天早已远去,但我会重温爱的春天。想想,自己也曾经在爱的春天翩翩起舞,每天心情缤纷,整个世界如加了浪漫滤镜。但,现在何妨给自己编一个爱情童话:幸得一心人,田园牧歌共白头。要编具体些,这样就能有几分真----在北方平原一个祥和美丽的村子里,我们有一个粉墙小院,小院坐落在广阔无垠的田野之中,我们四季活在不同的画里。春天,小院被纷纷攘攘的杏花、桃花、梨花、苹果花包围,多情得很。夏天被葳葳蕤蕤的菜园、果园、麦田包围,风情生于园中。秋天,风景层次丰富,小院先是五彩斑斓中的一小片白,然后渐变为视野中心,小院边上,秋树点缀零星红橙秋叶或经霜红果,如一幅以诗句为画笔创作的淡彩清秋图。冬天,天地一片苍茫,苍黄或银白中间有星点黑色,唯见小院炊烟缓缓,是大面积留白的水墨画。村子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种,庄户自由散落在田野各处,鸡犬相闻,无事不相往来,有事相帮相扶。我们在最美的青春年华,相逢在乡间某个春天的傍晚,一眼万年。然后我们有了一个的小院,从此心无旁骛扎根在那片土地。我们一生没有出过远门,只关心天气和庄稼,不思考深刻的问题,不追问人生的意义。我们琴瑟和鸣,恍惚间就白了头。我们没有生儿育女,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我们都找不到必须生育子女的理由。当然,我们有猫有狗,还有鸡猪牛羊……

  安然于所处,我感觉自己一生走来,那么满足,总有风景相陪,不必可以走出去看,睁眼就是风景问候。我也学会了和风景对话,无言无语,却心在说话。

  “苦啊苦啊”,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原来我已飘忽着来到了山脚下的菜园。放眼望去,颇有田园模样。有几个人在自家小菜园里忙活,有的浇水、有的翻土、有的整理藤架、有的摘菜……大多菜园里只有菜菜们在乖巧安静地生长。我只是个心思单纯的观光者,在其间兴步走走看看,间或蹲下来闻闻花、摸摸菜、拍拍照,暗自欢喜,笑意盈盈。南北蔬菜都有,品种极丰富,还有些我不认识。我只是把老家的那个小院搬到了眼前,哪管菜园已有所属了。多么好,风景是用来欣赏的,可能连园主知道我的心思也忍不住投给我一个微笑。

  一位短发大姐在弯腰采卷心菜,见我走近,直起身朝我微笑点头,那感觉好像我是她一个相熟的老邻居。我道:“大姐摘菜呢呀,你的菜长得真好!”大姐看看菜园,满意地笑笑:“嗯,还行吧。”我继续说:“这里种点儿菜不容易吧?”大姐说:“主要是取水不方便,其他还好,等雨季开始就会容易很多。”我试探:“摘菜很好玩呢,我能帮你摘一个吗?”大姐很爽快:“可以啊,你随便摘哦。”我蹲下,把手搭在一棵卷心菜上,我想做做样子,找到那份曾经和丈夫闲务农事的感觉。大姐说着就对一棵大卷心菜下手了。摘下后把小青虫抖抖干净递给我。我接过卷心菜,开心地道谢。大姐也很开心。接受别人真诚的给予,我微笑着给大姐一个回报,真的就像和我遇见的鸟儿对话。

  这片菜园是小区居民一点点开垦出来的,原本是山脚下一片杂草丛生、到处乱石和垃圾的荒地。大家各自选定一块,不辞辛苦,一点点耐心地清理、培土、翻晒、施肥,种上喜欢的蔬菜,用干树枝扎起稀疏矮篱,圈起一个个迷你小菜园。打理菜园的大多是中老年人,有自由职业者、城市退休者、有从乡村来给子女帮忙管家带小孩的……有的人以前在乡村就是种菜好手,看到点地就想种点什么;有的人是为吃上点放心蔬菜;有的人只是为圆小小田园梦;还有的是为让孩子亲近土地、了解种植……我本来也特别想开垦一片菜园,我不怕辛苦,但特别怕软体动物,有一种软体动物我连那个字都怕说,尤其天热后,那真是防不胜防,所以我就被吓退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想做一个静静地旁观者,和这里的菜园对话,和忙碌在菜园的人对话。就像听到鸟鸣,我要读出鸟语,我想从菜园里的人对话,从他们一弯腰一举镐的动作中找到我想要的。

  看着这片菜园,觉得人们与小小蚂蚁一样,生生不息,勤勤恳恳在地球上劳作,建设自己的家园,即使遭遇狂风暴雨的毁灭,仍不放弃,哪怕一次次重建,仍顽强地活下去,而且要努力创造理想世界,真是渺小却也了不起的生命啊。

  我还要去芦苇那里听听风。那是一小段土路,两边是高高的芦苇丛。北方的芦苇能让我很自然地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而这些芦苇和北方的不一样,很高很壮,跟高梁差不多,但用来听风是很好的。我闭上眼,风吹过芦苇,响起哗哗的美妙乐音时,故乡风吹过玉米地、麦地、吹过白杨树、柳树的景象就来到眼前,然后各种记忆纷至沓来。我贪婪地听啊听,似被催眠。

  我也是一个诗意的人,调动着关于芦苇的诗句,甚至有了给芦苇写诗的冲动。诗歌是回应芦苇最好的语言。

  返回的路上,两位大姐在我身后,边走边随意聊着,一位说:“儿子叫我搬去市中心那边和他们一起住,我不想去,现在不上班了,出门少,哪里住还不一样,这里多宽敞,空气比中心区还好。”我在心里频频点头:“嗯嗯,谁说不是呢,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我也是退出职场后从中心区搬来这里定居的,主要出于经济能力的考虑,这里相对“房美价廉”那么一点点。这里去市中心,要地铁公交转乘,得一个多小时,在老家差不多是两个城市间的距离了。那我生活在诺大一个城市的一隅,而且大多数时间宅在家里,与生活在一个小城里有什么不同?有的,我知道外边有很大很精彩日新月异的世界,当我想走进热闹和缤纷时,随时可以。更重要的是,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还有我热爱的纷繁植物和美丽山水,我走出家门就能亲近。此外,还需要更多理由吗?

  不过,也的确需要我们创造一些理由。有了和风景,和遇见的人对话问候的愿望,无论是否有语言能力,我们都能找到交流的切入点。不必住别墅,不必贪图多么精致的田园,只要带着喜欢风景悦纳生活的心,我们可以和鸟儿耳语一阵子,可以和蔬菜收获田野,和农人聊聊耕耘田园的乐趣,只怕我们的语言不丰富,别担心风景不会说话。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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