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月二十六日的广州，细雨霏霏，冷风阵阵。入夜，珠江两岸，高楼林立，华灯闪耀。五彩缤纷的灯光映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犹如千万条锦鲤在游弋，又像是七色宝石汇聚成河，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五粮液”号邮轮满载一船清辉，在水面上犁铧出一道道彩色的波浪，揉碎了斑斓的江面。仿佛两岸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一起，投射到游船上，使它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此时，东方甄选主播董宇辉正在邮轮的三楼甲板上直播。江风夹带着微雨打在他的身上，弄湿了他浓密的头发；一条条光柱若刀锋一般，将他方形的脸庞雕刻得更加棱角分明。他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些。他忽而认真地介绍本地的特产，忽而对广州的繁华、珠江的夜景赞美有加。直播间将近二十万观众一边欣赏美丽的风景，一边听他侃侃而谈。公屏上一直滚动着“宇辉，生日快乐！”的祝福，气氛欢乐又祥和。
当这艘画舫航行到海心桥时，突然从桥上传来几个人的高声呼喊：
“宇辉，生日快乐！”
“宇辉，我爱你！”
“宇辉，你在发光耶！”
董宇辉听到喊声，昂起头，朝着桥上激动地挥动着双臂，大声回应着：
“谢谢你们！”
“我也爱你们！”
“我不发光。我是反射了你们的光！”
“五粮液”继续在夜雨中航行，在珠江上来回穿梭。江面上横卧着一座座大桥，像一道道美丽的彩虹。游船每经过一座大桥，都有人在桥上呼喊着董宇辉，向他表达自己的仰慕与关爱。
随后，董宇辉在直播间深情地说：这些人才是真正内心燃烧的人，他们有着强烈的热情和纯粹的感情。
董宇辉到底是谁？他究竟有什么魔力，让那么多人冒着风雨一路追逐着他，只是为了看他一眼，向他表达一份喜欢和祝福？
二
大概是去年八月中旬，我偶然在“今日头条”刷到了一条关于董宇辉的视频，是他在东方甄选直播间对话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梁晓声的片段。梁晓声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董宇辉，亲切地说：“亲爱的同志，你究竟读了多少书！”他正要走出直播间，又回转身来，给董宇辉一个大大的拥抱，并说：“我下次专门来看你。”
为何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作家会如此夸赞一个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他瘦小的身躯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能量？我的好奇心被引爆了，当即下载了抖音，去蹲守他的直播间，翻看他前期的视频。我一个年届花甲的退休老太，也读过一些书，懂一点点道理，却被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九零后吸引。他开阔的视野、广博的学识、严谨的思维、流畅的表达、极强的共情能力、悲天悯人的情怀折服了我。我成了他忠实的粉丝，加入到声势浩大的“丈母娘”行列。
一九九三年春天，董宇辉出生在陕西渭南一个小山村。父母都是农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九十年代出生的他，有着与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相似的童年记忆。小时候，由于家境困难，他经常穿亲戚家孩子淘汰的衣服；上初中那年，姐姐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主动辍学；考上重点高中，妈妈带他去借学费，空手而归；高中时因摔断腿，休学一年多，依然应届考上西安外国语大学旅游英语专业。如果他没休学，很可能会进入他梦寐以求的北大。
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平白无故的，尽管董宇辉总是说他能够脱颖而出是因为运气好。果真如此吗？
大学期间他刻苦学习，没有谈过恋爱。作为班上仅有的两个男生之一，硬是将三十位女同学处成了兄弟。由于成绩突出，大一的时候他被老师推荐去给外宾当导游。多少个夜晚他因错过回宿舍的时间，无处安身；大学毕业后为了赚钱贴补家用，他只得放弃攻读研究生的机会，经过无数轮严苛的面试，入职新东方，成为一名高三英语老师；入职后，他一战成名，带的班级成绩斐然，还出了省状元，年仅二十三岁，被提拔做教研主管，成为新东方英语名师；二〇二一年，教培行业遭遇寒流，新东方在线转型做农业，经历了将近半年的苦苦煎熬，二〇二二年六月九日，“兵马俑（他自称长得像兵马俑）”横空出世，万众瞩目，成为直播界一颗闪亮的明星。他颠覆了人们对于直播带货的认知，让千千万万人看到了读书的重要，知识的价值。从那时至今，已经快十个月了，这个宝藏男孩经受住各种考验，金钱诱惑不了他；诋毁吓不倒他。他一如既往地勤奋、谦逊、务实，朝着既定的方向坚定前行。
三
我时常也看到一些负面的评论：不就是一个网红吗？没有必要吹得那么高。
不错，董宇辉最初是在网上走红的，但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网红。他自己就很不喜欢“网红”这个称呼，他宁愿说自己是中关村卖菜的。
他确实在直播间卖菜，同时也在直播间传授知识，弘扬传统文化。每次讲书，他都熠熠发光，唤醒了成千上万的人对知识的渴望。在出版界、在文学界，他也成为一个佳话。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他卖不出去的书。在他的推荐下，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卖了将近一百万本。他凭一己之力，不知拯救了多少个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出版社。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直播间经常有不同行业的大咖来做客。梁晓声来了，格非来了，麦家来了，倪萍来了，吴京来了，张朝阳来了，冯唐来了，阎崇年来了……一个卖菜的直播间，上演了一场又一场文化盛宴。无论面对哪一位名人大咖，他都落落大方，高能输出，赢得了受访者和观众的高度认可。
在我看来，他有一颗“师者仁心”，是一位真正的师者，是处于困顿迷茫中的普罗大众的精神导师，也是这个喧嚣混沌的时代的一股清流。
有一位母亲，她的儿子是消防员，在一次救火中牺牲了。在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里，偶遇董宇辉，经常看他的直播，心灵得到了抚慰。她特意制作了一件西服，让女儿捎给了董宇辉，却不肯说出自己的地址和名字。她说，在你满身光环时我不会出现。哪一天你不红了，褪尽光环，我一定去找你。
有一位广州的女孩，谈了八年的男友离她而去。她的精神世界崩溃了，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在人生无望的时候，看到了董宇辉的直播。他说：“人生最重要的事是让自己幸福。”“吃健康的食物，读丰富的图书，懂一点点道理，从而过好这一生。”“在运气到来之前，你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好好读书，二是认真生活。”这些通俗易懂的话让那个女孩走出了人生的困境。她开始读书，积极生活，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不胜枚举。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的影响下，重新拿起了丢弃多年的书籍；不知道多少父母在他的影响下，改变了教育孩子的理念和方法；不知道有多少人听了他的话，家庭中多了烟火气息，少了争吵；不知道多少年轻人从他身上看到了前进的方向，奋斗的动力。他虽然离开了三尺讲台，却在更大的社会舞台上发挥着传道授业解惑的作用。
四
一个多月没下雨的广州，一夜之间喜降甘霖，还出现了罕见的冰雹。气温也若过山车一般，从三十度猛降到十几度。俗话说：“贵人出门招风雨。”果真，东方甄选来广州了，董宇辉来广州了。
消息不胫而走，广东的“丈母娘”们奔走相告，再大的风雨也浇灭不了他们心中的热情。当董宇辉的身影出现在白云机场，一大群手持鲜花和书籍的男人、女人、孩子将他团团围住，用普通话和广州话有节奏地喊着：“宇辉靓仔，广州欢迎你！”然后是合影、签名，场面热闹又温馨。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额尔古纳河右岸》，这俨然成了“丈母娘”之间、“丈母娘”与宇辉之间的联系纽带。那几天，在机场、在码头、在每一座珠江大桥上，到处可见手拿这本书的人在寻找、在等候、在欢呼。宇辉也利用一切机会满足丈母娘们的要求。这种双向奔赴的爱，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
三月二十六日，是宇辉三十岁生日。公司在游轮上为他举办了生日派对。在蒙蒙细雨中，他眼含热泪，发表了精彩的生日感言，催人泪下。《董宇辉三十岁生日泪洒珠江》的帖子高高挂在抖音热搜第一名。
我并没有去现场。其实在西双版纳的时候，我就和宇辉擦肩而过。当时还感觉有些遗憾。这次宇辉来广州，算是到了家门口。我本来可以弥补这份遗憾的。天气不好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还是骨子里的一份矜持。
我在心里默默地描绘过这样一幅画面：我站在雨雾蒙蒙的海心桥上，打着伞，手里拿着《额尔古纳河右岸》，瞭望烟波微茫的珠江。这时，“五粮液”号开过来了，宇辉正在三楼甲板上直播。我挥动着手里的书，激动地呼喊：“宇辉，你好！”然后静静地望着渐渐远去的游轮……
我终究没有迈出这一步，只是窝在家里的沙发上观看直播，不停地刷抖音上“丈母娘”与女婿欢聚的视频，又是羡慕，又是欣慰。这也算是一种云追星吧。
今天上午，宇辉去北京大学录制撒贝宁主持的中央电视台《开讲啦》的节目，将在五四期间播出；今天下午，他又受到家乡政府的邀请，马不停蹄地赶赴西安，明天参加渭南系列文化公益活动；四月二日，近九十岁的原文化部部长、著名作家、人民艺术家王蒙将做客东方甄选直播间，与俞敏洪老师和宇辉对谈。可以预测，宇辉的优秀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并认可，他将走向更加广阔的舞台，像雄鹰一般，振翅高飞。
迟子建在今年两会前夕接受采访时说过，董宇辉的未来有无限发展的可能性。我也衷心祝福这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以他的博学多才和恢弘的格局，在一千多万“丈母娘”的关注和陪伴下，成为这个时代的一束光，照进更多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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