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些山水来过
皴擦留下的痕迹仍然还在
抱琴登山的人,心怀一曲古音
他所遇见的每一块山石,每一道深浅不一的苔痕
都有可能是知音
“不要再叹息。不要再让落叶一次次
深入地下,寻访残谱了”
明月夜,和当年的映照没什么两样
琴师最后投身松涛,成为影子的薄片
你有没有在风中听到
无数针眼穿过疼痛的呜咽。那么多陡峭
落在一张生宣上。泛黄。流转。
真迹本是夜一样的墨色啊先生
你后来到底有没有下山
&光阴论
太过久长了。这很不好
整个下午,我们坐在茶吧
谈论推背图和史册上奇妙的应证
窗外已是深秋。银杏树一层层清扫落叶
黄色无比洁净高贵,它们只是
误入风尘。你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视线在茶水里摇晃不定
桔子汽水很好喝,冒着那时候金黄的气泡
你低头笑了笑,漫不经心转动手腕
表盘上几粒钻石,闪耀
晨露一样的光
&比喻句
红灯笼提着黑夜
椭圆的弧度,与山村远远传来的犬吠应和
喜庆的颜色在门楣下摇摆
空枝一次次拉近月亮,并夯实
一团迷茫的光
村庄和新年都沉沉睡去。你还醒着
别的虚实你并不得见
门神只剩一张花纸里的轻薄
真身始终不肯现身
你回想祭祀过程,是否有疏漏和唐突
香炉里的灰烬仿佛没有句读的古文
这样的比喻太过牵强——
但你想不出别的
夜晚的深蓝,最终会被黎明改写
&楼道
我用十八年重复异乡的四十七级石阶
有个缺口在第三级,不知破碎的时间和缘由
我越来越僵硬。目光。言语
一个词不能转身
梅雨季在归途的鞋底打滑
碾碎香樟花的浅绿,就有了蝉鸣
我一直探究两者之间的关联
就像经过我的三楼与母亲的十一楼
是否同一阵风。阳台都很狭窄
老屋的水缸父亲的镜头和画眉的鸣叫无处可放
母亲,你一定要另开一片清明世界么
正月还太冷。滑向焚化炉的通道
只有楼道一半宽度。而你把另一半冰火
留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