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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与子的寒假生活(散文)

作者:安徽晚乌   发表于:
浏览:35次    字数:4526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9891篇,  月稿:0


  亨回老家后的第一件事,玩沙。

  他拿出玩具挖机,在沙堆上跑来跑去。村里几个妇女看到我们回来,过来,亨亨不吭声。

  午饭后,我们去亨爷爷的厂里。亨看到那里有好几个人,不好意思起来,更闭紧嘴巴。后来,他提出去山里玩会儿,想给妈妈送一个礼物,挖一棵美丽的花花给她。山上行走不便,但是亨手脚利索,把拦路的竹枝子一一清理干净。我们下山时,遇到一道沟,我不想原路返回,于是用干毛竹给他搭桥,再示范如何过桥。他用两手在后支撑,脸朝前,挪动屁股,勇敢而安全地通过。

  在山脚,他对空旷杳无人迹的竹林可能心存一丝恐慌。他说:爸爸,我们现在回去吧,不然我们会成为野兽的美餐。我说,如果天黑了,可以生一堆火取暖,且能驱赶野兽,还要学会逃跑,也要反击。

  山林入口处,有一水库,经过修整,水质清澈,波光幽然,两侧的山林倒映水中,让人心头漾起宁静之感。水面有野鸭出没,我们数了数,一共有两只。在离开时,野鸭叫了几声。

  我们在路边看到一株南天竹,它在冬日里,呈现出多重色彩。亨惊讶,好漂亮啊,还有红色的叶子呢。

  快进村时,我们还看到一只伯劳鸟,还有三只黑色秧鸡。但亨说困了,要回家。他回来就上床睡去,到晚饭时才起来。晚间最大的乐趣,无疑是洗澡了。后来,我跟他一起洗,他说自己是个小乌龟,坐在乌龟爸爸的腿上。老家天气比黄山冷些,他有点咳嗽,一个热水澡洗完,他好多了。最后,他大叫,我闷死了,不愿意继续洗。

  

  二​

  这是2021年寒假,我们在老家的第二天。

  亨白天没午睡,困得厉害,八点就已睡着。本来他是要跟我一起看反腐纪录片《零容忍——不负十四亿》的,但他没挺住。

  今天,我们开车兜兜转转。下午去挖葛根,我挖,他用自己的小铲玩耍,在户外,我们都很开心。挖葛根挺累,回来把葛根洗干净,我已感到腰酸背痛,右手发软。很久不干体力活,体能跟不上。但这种酸痛也让我有新的认识,身体似乎在劳作中苏醒,轻微的疼痛是某种真实的存在,心灵与肉体在一次劳作中得到锻炼和洗礼。

  亨亨在车上告诉我,他以后先去做警察,再开挖机。他想抓住那些坏人。我说当警察,一定会很能打。他认为能打很威风。但是,他说就算爸爸骂他,他也不会打爸爸。因为,他爱爸爸。

  今早,我先起来去厨房。一回头,他蹦跶蹦跶地跑出来,衣服穿得挺整齐。原来,他能自己穿衣服,袜子也穿了。孩子的进步是突然之间的,每天都有变化。

  晚间吃饭时,门外有猫咪在叫。亨让爷爷和我喂点食物给它吃,他想了想说,我们给猫咪取个名字吧。那猫是灰白相间的,我说,叫花花如何?亨说,叫牛奶吧,因为猫咪爱喝牛奶。饭后,我们玩游戏,我做老鼠,亨做猫咪。我总是假装在角落里发呆,猫咪突然出现,吓我一跳,然后就拼命逃跑。如果,我不喊停,他一定能玩到半夜。

  ​

  三

  ​​此时,我们都洗完澡。亨坐在床上看手机上的挖机视频,我坐在桌前写今天的流水账。

  一小会儿,我收回手机。他接着看书,我们读了一本《期待冬奥会》中的第一个故事。

  读完书,他要吃草莓。我去洗草莓。晚间,亨吃了两个鸭腿,好久没有吃大肉,他吃起来很带劲。此时,可能有点饿,又要进食。

  快过年了,我妈把养的鸭子宰了。一上午,大家都在忙着去毛,亨独自在沙堆上玩。在老家,他感觉很自在。空间宽阔,行动自由,还有很多从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带给他无限的新鲜感。下午,我们穿过田野去替奶奶弄青菜。野外都是枯草,踩上去,沙沙响。走着走着,我们又发现了葛根。亨拿着铁铲,像模像样地挖一阵。

  我们在劳动里感受艰难,也在其中获得乐趣。每次回老家,亨都会说:我要在这里玩一百天。我知道,再过几年,他也许就不愿意回到这里了。渐渐地,乡村生活无法满足他日益发达的智力水平。他不再觉得这里有趣,泥土与乡野也不再充满魅力。

  这一天迟早会来,我们阻挡不了。

  那就趁着现在,好好玩吧。

  

  四

  自从通往毛竹山里的路修好后,我每次回老家都要往山里跑很多趟。这几年,我也会带着亨亨去山林里。夏天,我们去河沟玩水,冬天,我们去挖兰花或者什么都不做,只乱遛跶。看一塘清水,对着水面的野鸭大喊大叫;捡一些石头砸水,看小浪花跳起来;拿出铁铲在小水沟里鼓捣,玩着玩着,时间就过去了。

  对孩子来说,去哪里并不重要,他在意的是爸爸愿意带他出去玩。我们在车上有说不完的话,他会提醒我注意安全,我会叮嘱他坐好,彼此嘻嘻哈哈。有时,我们会突然停下车,观看路边的白鹭或小鸟。此时,亨亨就会有自己的发现和想象,再表达出来。

  昨晚,我们从山里回来,看到池塘里有四只鸭子。亨说,最漂亮的是爸爸,还有个妈妈,另外两个是宝宝。他喜欢把看到的对象纳入家庭观念中,赋予它们各自的身份。也许在他的心中,家是最好的地方,爸爸妈妈是最有爱的人吧。

  昨天,我们吃完早饭,差不多十点。后来,我带着亨去山里玩,这次稍做了准备。在一处开阔地,我们生一堆火,火边烤两块年糕,年糕散发出香味。亨拿着斧头砸干毛竹,再把碎片扔入火堆,他从这些简单的事情里获得快乐和成就感。他后来这样描述:我是个HAMMER DRILL(粉碎钻机,挖机的一种),把竹子都粉碎掉。他砸了会儿,提出要休息。我弄截竹子给他坐着,他开始享受零食。他让我跟他坐一起,也放松下。亨对砸竹子保持热情,如果我不提出离开,他是不愿意走的。

  我说:可以回去了,不然我们真会成为野兽的美餐。

  这个说法,是他自己前一天提出的。当时,他想走,便说出这种可能性。在水库边,我们再次惊叹水的清澈。让人惊喜的是,我在附近挖到一棵兰花,中间生着一个花蕾。说到兰花,我去年也挖到几株养在老家,这次回来看到它们长出五个箭花蕾。

  亨后来还摘到一颗类似朱砂根的红色果实,他说,那是送给妈妈的礼物。

  ​​

  ​五

  写着,写着,中间因惰性停了好几天没写。

  下雪了,今天接着写。雪是昨天夜里开始的,我在门廊灯下拍雪花飘落的视频,亨在我身后大叫,我感觉他说的话很像一首诗:

  快看,看你满身和满脸哦/全部是雪哟/快看哟……

  快看这反复的语气,道出抒情派的味道,也确实表达了一个孩子见到雪的感觉。亨之前对雪并没有深刻印象,但这次,算是见识雪,也对雪有了比较深刻的体验。

  晚间,雪一直下,没多久车上便有积雪。我捏几个雪球给他,他站在屋檐下,朝我砸来。我也有防备,撑着雨伞,任他砸。有时,他击中我,便哈哈大笑。

  雪一直下,亨睡后,我能听见落在深夜的簌簌声。我期待第二天的茫茫一片雪白。

  老家没有让我失望。我早起,开车去附近的茶山。山里积雪更多,我走过无人踩踏的小路,留下两行脚印,一行是去的,一行是回来的。我突然想起作家项丽敏名为《山中看雪》的短诗,用手机搜索,读了两遍。

  我到家时,亨还没起床。待他洗漱、早饭完毕,玩雪也就正式开始。

  我们打打闹闹,亨跟哥哥一伙,不断用小雪球攻击我。住对门的亨的幺爷(我的叔叔)把雪扫起来,堆放在路边水泥地上。亨在那里发现了乐趣,他拿着铁锹不断挖,让我给他挖隧道,建城堡,修铁路,我告诉他雪会融化,他很不乐意,告诉我:他不想雪融化。我跟他解释半天,他还是不愿意。大概孩子都不太接受现实吧,一路成长,慢慢就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自我意愿能决定的。

  玩雪,亨有两点明显感受。第一,他曾多次要求带手套玩,可能他感受到了冷。第二,我让他比较了雪跟沙子的区别。他说,雪干净,不脏。

  

  六

  我们在冬日稻田里发现鸡妈妈和她的孩子,是因为路边有一台挖机。

  从镇上回家,我们能远远看到那台黄色机器。有天,亨说想去看看那是什么牌子的。

  过年了,挖机就那么停着,好像一个人没事做,在那发呆似的。LIUGONG,我们看到这是一台柳工的挖掘机。亨似乎对这个牌子不感兴趣,它的体格也并不大。他看了会儿,便把视线移到其他地方。

  一只母鸡在稻田里刨食,仔细看,她身后竟然有几只鸡宝宝。亨数了数,有六只。那些小鸡已经脱去黄色茸毛,长出或褐或麻的羽毛,大致能分辨出是公鸡还是母鸡。

  亨对我说:爸爸,它们都是女生。

  想来,他判断出了小鸡的性别。

  在雨雪天发现稻田里的鸡这件事,给亨带来不少话题。

  有天,他告诉我:爸爸,小鸡的毛是棉袄,可以防水,下雨它们不害怕淋湿。

  我问:你不也有棉袄吗?

  他说:我的棉袄,又不是羽毛。

  他强调羽毛的防雨功能,认为棉袄是不能防水的。

  第二次,我带着亨和他妈妈一起去看小鸡。这次,亨注意到小鸡的肢体动作,他还模仿了几下,当然我也模仿了。小鸡寻找食物时,会用爪子在地上刨几次,翻出泥土或者覆盖物下的可口美食。

  亨,认为这个动作有趣。更有趣的是那鸡妈妈十分友好,不怕生。我们呼唤她时,她竟然领着孩子朝我们走来,好像要跟我们回家一样。这增强了亨对小鸡的好感,以至于第二天发生的事,让亨奶奶很无奈。

  亨奶奶拿着四枚鸡蛋给亨看,语气不无炫耀:“你看,这些给你吃哈?”

  亨十分紧张,冲口而出:“不行,必须还给鸡妈妈,她要孵小鸡宝宝的。”

  奶奶一边敷衍他,一边走进屋子,准备把鸡蛋收起来。亨大叫:“不可以,还给我。”他冲过去抢鸡蛋。

  奶奶无法,陪他一起去把蛋送回去。接着,我听见奶奶大叫:“不是扔的,轻轻放下去。”没错,亨把鸡蛋当石头扔回鸡窝了。

  奶奶走出鸡圈还在唠叨:他直接甩进去,你看看!

  亨对绒毛鸡一直有好感,为此,我们在屯溪老街和水街买过好几个那种有发条会蹦的玩具小鸡。现在他更是有了把鸡当宠物养的念头,他幻想自己把鸡宝宝捧在手里的感觉。

  我说:“鸡妈妈会鹐你的。”

  他说:“不会的,我轻轻的,不伤害它们。”

  昨天,我带亨去给她姨奶(我的小姨)拜年。回来路上,我们决定再去找稻田里的小鸡。

  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找到。在稻田附近,我们不甘心地四处走了走,依旧没发现。难道它们过马路去了河边?在水边,我们捡到几块石头,把鞋也洗了洗,但没有发现鸡妈妈和她的宝宝。在挖机边上的几间工棚里,我们也找了下,看到一只母鸡正在下蛋,旁边的鸡窝里有四个蛋。门前歪斜的树上,站着两只母鸡,不过不是我们先前看到的鸡妈妈。

  亨感到奇怪,他得出结论,小鸡不是村里人养的,而是开挖机的人养的。

  我没有仔细询问他为何这么认为?我决定抽时间再带亨去一次。

  三天后,亨非要买彩虹糖,我们开车去镇上,回来时又去寻找小鸡一家了。

  远远的,稻田里没有。我还是停了车,开门那刻,我听见小鸡清脆的鸣叫。六只小鸡竟然在屋檐下避雨,多么意外。亨冲过去,想靠近它们。小鸡朝不远处的母鸡跑去,那是它们的妈妈。

  我们观察了很久,原来鸡妈妈已经有让孩子独立生活的想法了,她总在不太远的地方忙碌自己的,如果孩子遇到危险,她就领着跑开。我们继续跟着,当鸡妈妈发现我们没有危险性时,她又独自跑远。小鸡们也能够领会鸡妈妈的意思,依旧清脆地叫着,机警而敏捷地四处奔跑。

  我告诉亨,小鸡长大要独立生活了,以后,它们自己觅食,遇到危险也要自己应对。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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