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

【流年·不舍】落叶萧萧(征文·散文)

作者:足行两行泪   发表于:
浏览:5次    字数:3467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9891篇,  月稿:0


  

  过了六十,就步入到了老年人的群体。自然想起了叶落归根这回事。

  冬天,一眼就能看得透彻的枝条,在四季更替的严寒中裸露着。那种干瘪和皲裂,与年衰的老年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所居住的小区,严格来说,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老小区。一般的老小区是用围墙圈起来的,地盘有限,且较为平顺,还有一个值班员在把守与盘查着进出的人。

  我们的这个小区幅员辽阔,占地面积有一千好几百亩,要分几期、跨越好几年才能最终完全落成。我买的是第一期,房子在它的最里面,到交通与购物都很便利的大门口,尚有约一公里的路程。当然,临街的门口,要论绿化面积与休闲的程度,肯定是不及我们里面的。

  耄耋老人与冬天枯萎的风景,二者在我们这里面的地盘上也都能见到。

  中心地带更广阔的楼房与楼房之间,就有专门的活动场所。人们喜欢外出的下午,在暖和阳光的照射下,出来走动与晒太阳的人不在少数。那些树下长条的木椅上,常常坐得满满的——他们或打着瞌睡,或摆着龙门阵。当然也有如年轻人那般贪婪地玩着手机的……声音都不大,语气也和缓。只有稍远处白色帆布棚的底下,石凳上坐着的老男人们,没顾及那么多。象棋在他们手上落下时,于石桌子上发出的撞击声响,那是一点儿也没克制住的。连同那些围在旁边看热闹的闲人,时时汇成了一股大声讲话的热闹声浪。

  围起这中心地带的不单单是些高楼大厦,还有在此时已掉光了“毛”的枫香树、朴树、紫薇、水杉、柿树什么的……它们整体构成了冬天这副萧瑟肃杀的图景。尽管常年不掉叶的石楠、罗汉松、孝顺竹、垂柳红千层……也在拼命维护着绿的氛围,但到底也没管多少用。

  我就置身于他们之中了。好在我的腿脚还很利索,好奇心也多少比他们要强些,我时而在下象棋的人丛中站立,时而又在腾出了空位子的条椅上去坐坐。不大的风,在人丛间来回穿越,头顶上的枝条也在不经意间抖动。当然,引导一些枝条动起来的,也不仅仅是微风,还有枝条上觅食的鸟儿。

  这个时候,光秃秃的树枝上再无它们能进食的东西了。树上的那些果子,如柿子、李子、杨梅等等,在刚刚成熟的时候,就被它们争先恐后地抢食了。前不久还有些遗漏在树梢间的,也全被它们搜去填进了肚里。

  野果子在没全部消失之前,树上还有不少的树叶儿——那些树叶儿尽管也泛了黄,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却还是挂着的,无声无息地陪伴着它们。

  掉落在地的各种叶儿,每天都被小区清扫员及时扫走了。她们动作之麻利,做事之认真,弄得那些树们根本就实现不了叶满归根的心愿,从而把残破的身躯丟给树的根部,化作肥分以图回报。

  于我也有些遗憾。汇合在一起的各种落叶、铺满地面的壮观场景,是无法再看到的了。

  我真的是有很多年,也没能再见到过它们的身影了。

  

  二

  

  秋天,那些金黄色的场景,在连绵不绝的山中黄得并不纯粹,总有一些柏树松树什么的常绿植物,并没跟着一起金黄。那金黄的色彩啊,这里出现一撮那里出现一撮,把个山村装点得怪丰富多彩的了。

  我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家,与其他邻居一样,住在山窝窝里。

  家的周围是环伺的大山,呈绵延状起伏。那些通到山外去的小路,有时铺在山与山之间的接头处,有时却又延伸到了大山的腰际,它们弯弯曲曲复杂得令人说不清楚。

  直到我快二十岁时,才侥幸从那些泥巴石头踏出来的路上走了出来。从此脱离了春天的青绿、秋天的金黄世界。

  小时候的大多时间里,我都与那些没有名气的群山有缘相处——我们处成了朋友,以至我到了远方,也还在不尽地思念着它们。

  与它们有缘,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还活着,就得从它们身上寻找活着的希望——靠自己日复一日的劳作达成。

  有泥土有石头的山坡上,是赋予了“柴”这种东西的。尽管它那上面,每年春天到来时,不论它怎样生长,也长不出多大希望来的,但我们那七八口人的大家,一日三餐都需要引火做饭的燃料。我们区政府所在的唯一街道旁,只有一处可怜巴巴的煤场——堆得并不多,仅一个小堆而已,荒废得都已经长出野草了。即便它有过堆积如山的曾经,又怎能满足得了十里八乡人的生活需求呢?

  去山中捡柴,就成了我们那时的主要任务。而柴是不多的,我们都只能把目光投注到了从树枝间往下掉的落叶上面。

  而这愿望又只有秋天才能实现。

  秋天,田间地头由青转黄的桐麻叶要掉了,山坡上由青转黄的青杠树叶也要掉了。黄荊树的叶、水冬瓜树的叶,以及名目繁多的树们与矮丛上的叶,统统都要往下掉了。

  我们却只对大块头的桐麻树的叶、青杠树的叶最感兴趣,像其它那些杂树上掉落的叶与矮树丛上掉落的叶,就没动过我们多余的心思。

  细条长棒的黄荆梢子,是把那些叶片儿串联起来的最好工具。也许对我们来说,一出了家门,捡柴就不是真正要走的“正道”了,变着花样儿讨自己开心才是最主要的。

  干透了的叶儿,一触碰就碎。我们的小手不管怎样小心翼翼地呵护它,一旦把它们串拢来,它们就变成了残缺不全的模样。

  秋天,地面上遍地的金黄色叶儿,让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如春天夏天那般地要为捡柴发愁。我们把牛拴在旁边,先要胸有成竹地打上一会儿纸牌,或是在岩下的沙窝里去掏一会儿“地鼓牛”,抑或是弄来些花花草草的“食材”办一桌筵席。再或是随便捡些石子儿来,在地上抓一会儿“子”……总之,能玩的东西可多了,只要我们肯动脑筋,总能寻出些快乐来的。

  用黄荊梢子串起来的成串的桐麻树叶儿,成串的青杠树叶儿,它们弯曲地躺在我们背着的背篼里,像极了大毛毛虫的鬼样子。但“大毛毛虫”很占背篼的空间,要不了多少就能装满背篼——那时候的我们,最爱占这种出力少、收获大的“便宜”了。

  时光越往后走,来到蓬断草枯的冬天,山山岭岭原来的金黄,被一片凋敝的气氛所笼罩。金黄色没有了,落地的树叶儿化作了尘土,浇到了树的根部。为来年的春天提振希望。

  

  三

  

  绿色的小叶儿,其实自最后一片老叶子也变黄、从树梢间掉下的时候,树上当只剩赤条条的了。殊不知,这新的生命却又在树的体内像十月怀胎那般孕育着了呢!

  经过整整一个严寒冬天的洗礼后,它终于盼来了唤醒自己回春的力量。就这样它发芽在激情的春天,如蕊的小叶儿也在春风的催促下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冒进,终于长出了叶儿的雏形,又滋生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叶子来。

  那时我还小,也像树叶儿一样在盼望着春天的来临。春天来了,就意味着冷冬宣告结束,温暖的阳光将要穿透厚重的冻土层,大地将以新的姿态出现……

  但对于我来说,是远不止这些的。我更希望那些广大的叶儿能马上充实柴山的力量,这样就可以少受捡柴之苦了。从树上掉落的叶儿,又能装点起我那空空如也的背篼了。

  农历二三月间,正是大地换装的时候,山坡上一改旷日积晷陈旧的颜色,青绿从各种树上落到了地下。正是这个时候,大人们便提醒我们这些放牛娃,不要把牛赶到才发了柴的山上去放……

  一想到不能上山,便与他们理论上了。不把牛赶到坡上去,那赶到哪儿去放呢?

  大人们在制定这些“苛刻”的政策时,应该也没考虑“成熟”吧?山坡是容纳牛们最多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在那儿不用担心牛会去吃地里的庄稼苗,更不会担心它们要走失——我们完全可以不用操那份闲心,尽管放心地去自个儿玩好了……

  但我们并没有听他们的,还是悄悄地把牛赶上了山。直到有一次发现了隐情的奶奶偷偷问我,你把牛赶到坡上去放了?

  我坚定地回答说,是啊!奶奶是个和蔼的人,我完全不用回避她,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告我的黑状。

  那你的牛到了坡上后,都吃什么了?她诱导着我往下说。

  牛吃青杠树的嫩叶了,还吃……

  不等我再往下说,她就立刻打断了我后面的话。快不能把牛再赶上山了啊。你想呀,牛都把青杠树的嫩枝嫩叶吃掉了,秋天来了,你还有青杠树的叶儿捡回来的吗?

  我恍然大悟起来,只在心里说,原来如此!同时脑子里浮现出了牛一个劲儿啃吃那嫩树梢和青叶子的事实来。我拉它不住,它是那样的坚定,如我肚子饿得慌时的饥不择食一般。

  从此以后,每当我放牛的时候,春天草青啊,我都会把它赶到田边地头去啃吃。如果不放牛的那天,即便我独自上山捡柴,手上的利刃,也不忍心朝那嫩枝上砍下去的。

  我得照顾秋天树叶掉落时,还有叶片儿往背篼里捡呢!

  但片片树叶儿从春到秋,从绿转黄,还要经过一段脱胎换骨的阵痛,我得耐心地等着啊!

  叶儿是树们的孩子,是它们的灵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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