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车票已经拿到手。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五一”假期因单位有事,缺席了不少活动。节后刷抖音时,发现若干条赴淄博吃烧烤的视频冲上了热搜。视频下方的留言千奇百怪,与其他视频不同的是,95%的游客都在夸赞淄博这个城市。我便心生向往。
自从胳膊骨折后,有将近100天未出过省城,自己的思想和认知,甚至行动上也出现了滑坡。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带领着体内每一个细胞,发出了渴望走出省门的强烈信号。到外面呼吸不一样的空气,感受不一样的生活,领略省外的风土人情,观赏一下外面的风景,品尝一下省外的美食。
选好目的地,买车票,订酒店,做攻略……
周五上午还在山西上班,下午五点已经落地淄博北火车站。说走就走的旅行,最大的弊端就是订不到如意的酒店,但为了能走出家门,对于我这头倔“驴”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会在做攻略时做出备选方案。
一、站里站外有温度
火车缓缓停靠在淄博北站,随着动车门发出“叮、叮、叮”三声停车信号后,我们算是正式踏上了淄博这块广袤的土地。站台的广播里传出播音员甜蜜的声音:“亲爱的旅客,您辛苦了,感谢您来淄博北站。”这一句辛苦让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我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在圈儿里也可以算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再加上自己在铁路工作将近20多年,对铁路广播内容比较了解。铁路广播内容有固定的模板,基本上是:各位旅客,您乘坐的XXX次列车已经到达XXX站,请携带好自己的行李,注意脚下安全,持有效证件有序出站。听惯了套路式播报词,偶尔别出心裁一下,实在是太有诱惑感和温馨感了。
虽然高铁车厢内温度适宜,环境优良,开水供应不间断,卫生间干净,人员素质也高于曾经的绿皮车,但还是会有疲劳感。
从一个待久了的城市,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见第一面就是一句辛苦了,如同从自家到了朋友家一样,用辛苦了来表达欢迎,是一种回家或是老友见面的亲和感。光这三个字,我就被淄博这座城市温暖到了。
出站广场前,以候车厅前的圆柱子为靠背,黑褐色木条为底座的休息椅,把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这样的设计既节省制作材料,又节省空间。在休息椅的旁边是淄博旅游局设的旅游咨询服务台,还有免费瓶装矿泉水,供下车的游客领取。
脑海中浮现出金星的一句话:“爱情是需要创意和设计的;婚姻是需要经营和管理的。”那眼前的这一幕不正是淄博政府独有的人性化服务吗?
刚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气候的差异在出站后就感觉到了。四个小时前山西还是11、12度,天气阴沉沉的,狂风四起,上演着要下雨的前奏。四个小时后,山东淄博艳阳高照,26度的温度让人感觉有点胸口闷得慌。向清洁阿姨询问我们所要乘坐的公交车方位,阿姨用地地道道的山东话很快回答了我们的问题。见我和同伴还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放慢语速结合肢体语言,我俩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要乘坐的公交车就在身后不出200米的地方。
公交站场非常大。每个站台间隔5米左右,候车厅下的座椅和站前广场用了同样的设计,简单、实用。由于我们是错峰出行,乘坐公交车的人并不多。我和同伴只顾低头聊天,抬头时发现公交车已经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了我们眼前。上车后,并没有我们北方城市那几句略带虚伪的,您好,欢迎乘车,反而是司机大哥站在驾驶室,手把手教外地来的旅客下载当地乘车小程序。有个外地大爷气愤地说:“我不会用手机,”看面相就是那种蛮不讲理的老人。司机大哥:“老师(淄博市民互相打招呼的尊称),这个小程序只要在淄博坐公交都用得上,现在费点儿事,以后就省事了,您要不会我帮您。”大爷被司机大哥诚恳的话语打动了,把手机交给了司机大哥。
淄博北站是高铁站。看情况建成时间不太长,周边比较空旷,可以看出政府在前期的建设设计上是下了一番大功夫的,站前的绿化留有再发展的空间,街道的铺设和运行做了人性化的布局,游客不管乘坐出租车还是公交车,抑或自驾,不出五分钟就能进站、上车,在这一点上是很多城市的火车站无法比拟。
二、公共交通有温度
淄博主城区在张店区,我们订的酒店在60公里以外的高青县。即便是这样,花10元钱也能畅游出行,方便快捷。在不到两小时的车程中,我和同伴盯着窗外的风景,发现淄博的街道命名很特别,很时尚,很好记:南京路、重庆路、北京路、上海路、天津路、共青团路……不管它们用多快的速度从我的眼前闪过,我都过目不忘。河道中的清污机在轰鸣着工作,环卫工人在烈日下忙碌地清理着城市垃圾,市民们在人行道上悠哉地行走着;田间绿油油的麦田,道路两旁参天的法桐树,以及盛开的大朵月季花,它们随风摇摆着脑袋,身姿曼妙有节奏地跳着迪斯科,好像是在迎接远方到来的每一位客人。
三、市民乐于助人有温度
放下行李,到酒店附近寻找不一样的烟火气。经过再三打听,一位女士骑着电动车把我们带到了当地最有名的“小树林”烧烤店。首次听“小树林”还以为是“你好!李焕英”电影中的“小树林”烧烤,经过和本地人确认,此“小树林”非彼“小树林”。
还未到饭点,店内已经灯火通明。屋外50张露天烧烤桌已经座无虚席,我们只能进室内选座。坐在烧烤桌前,服务员让扫码点餐。扫码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菜品。由于我平时不爱吃烧烤,也就不懂该点些什么。同伴比较内向,不善交谈。我俩此刻陷入了点餐难的困境之中。看着邻桌在我们之后进店的都上菜了,我俩还未把菜单提交上去。于是,我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精神,拿着手机走向左手桌的年轻人:“您好,你们是本地人吗?”一个寸头,很精神的男同学接话:“是的。”“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是外地来的,不会点餐,能帮我们介绍一下你们当地特色烤串吗?”寸头男孩笑呵呵地说:“可以,可以。”把店内招牌的烤串说了一遍,怕我记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在身旁看我点击了完成,才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菜单算是提交了,但又遇到一个问题,我们桌上的料,挤出来是黑褐色的,环顾四周其他桌上的料是红绛色的,同伴说抱怨道,想吃上一顿正宗的淄博烤串儿咋这么难?你快去再问问旁桌,咱桌子上的料为啥和他们不一样,有什么区别?我看了一眼刚才那位“平头”小哥哥和朋友们聊得正欢,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人家。抬头看到同伴背后的那桌是一个大爷,两个女人,目标被锁定,于是我和大爷开始套近乎。在言语的交流中,大爷发现我们是外地来的,他主动给我们讲了本地烧烤的精髓。手指向桌上的那红绛色的料,和两小盘儿粉末状的颗粒物,再指指桌上塑料袋里的烤饼,还有绿意葱茏的那一把小葱。哦,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桌上的那个料是酱料,其他桌上的是蒜蓉料,本地人都爱吃这个绛红色的料。我在取得大爷的同意后,拿根小葱去蘸了他们桌上那绛红色的料,确实和我们桌上深褐色的料味道不一样,绛红色的料甜中略带点辣,还有丝丝的蒜香味,更有味。
在我们交谈中,服务员已经端上了烤炉。见炉膛内安静地躺着三根直径大约4厘米,长10厘米的圆柱形木炭,它们全身泛着红光,貌似炼铁炉子里被烧红的钢铁。与我们城市烧烤炉不同的是,淄博的烧烤炉子不冒烟儿。就连一点的煤烟味都闻不到、看不到,只能感觉到它的温度。上菜的速度也不慢,不要看将近80个桌位,但秩序一点也不乱,服务员淡定从容地干着自己手里的活儿。看着一桌子的串儿和菜,我俩只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顾右盼地学着吃。当我抬头逡巡着烤串儿的新吃法时,与正观看我们的,右手边桌子上的三个小姑娘的眼神相撞。其中一个小姑娘笑着和我们搭讪:“外地来的吧,你们两人,我们三个人,不如拼在一起,我们负责给你们烤,教你们吃。”这不正合我意嘛!其实刚进“小树林”时,我就有这个想法,在场子里转了一圈下来,发现人家都是一家子或者三五好友,我也只能放弃这一想法。“把你们的东西搬到我们桌吧。”“好嘞。”我们俩好像怕人家反悔似的,话音刚落,已经坐在了人家桌的椅子上。就连我们桌子上的菜品,都是三个小姑娘帮收拾过来的。
三个小姑娘很健谈。她们是幼儿园的老师,她们向我们介绍了淄博必去打卡的地方。我问她们:“你们淄博都火出圈了,你们感到自豪吗?”三个姑娘拍着手说:“很自豪啊!很高兴,我们淄博出名了。”从她们的眼神和一问一答中,能确定姑娘们是发自肺腑的言语。我又问:“生活在这个城市,你们感到幸福吗?”“幸福呀,物价不高,文化底蕴深,我们的书记为民办事,我们的基础建设合理,我们的政府深入基层。就你们点的这些菜,大约也就人均70元左右吧。”我专门瞧了一眼菜单,143元,带酒水。
一直在帮我们烤串儿的小姑娘不爱说话,我逗她:“你结婚了吗?”紧挨她的那个姑娘说:“她还没有男朋友呢。”“回我们山西帮你找个对象吧?”姑娘羞红着脸低头道:“不要啦,我就在本地找对象。”俗话讲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现在可是五个女人啊!淄博女人的真诚、热情和我们山西女人的实在、豪爽叠加在一起堪称珠联璧合。我们祥和的气氛惹来了左邻右桌的围观。热情好客的姑娘们手把手教我们撸串。取一张小圆面饼,对折两次,用对折后的中心点处,依次蘸蒜蓉酱、粉末状小料;展开刚刚蘸好料的饼,平铺在掌心中,另一只手取几颗小葱折成饼的长度,放在饼上;随后取自己喜爱的肉串与葱、饼完全结合,手掌轻握,将肉从串上撸下;重新包裹、整理手中的食材,然后送入口中。面饼的麦香,葱的爽口,加上料的甜辣,芝麻和椒盐的美味。这就是淄博正宗的烧烤,吃过后唇齿留香余味悠长。连我这个不爱吃烧烤的局外人,都吃起来欲罢不能。喝着啤酒,撸着烤串,侃着大山,听着音乐,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美好啊!
一阵大风猛刮进了“小树林”烧烤的院子,风中带着些许的小沙石,树上的叶子被刮得沙沙作响。三个姑娘说:“咱们快撤摊儿吧,看样子要下雨了。”
走出“小树林”,被一阵嘹亮的歌声吸引了过去。一群年长的阿姨们正在另一个烧烤摊前聚餐。墙上拉着红底白字横幅,“淄博市老年合唱团”。老人们吃着烤串,有的跳舞,有的唱歌,还有的在喝酒。整个街道上空被她们这群乐观、积极、向上老人的美好气氛晕染着。当我们走近她们拿出手机拍视频时,她们热情地给我们递过两串肉,并大声说:“淄博人民欢迎外地来的朋友,我们把最真挚的歌声送给你们。”他们在镜头下一点儿都不做作,一点儿都不腼腆,一点儿也不小气。我们俩在不经意间再一次感受到了淄博人的热情。我和同伴开玩笑:“早知道能蹭吃蹭喝,就不专门花钱了,等一会儿,我负责拍段子,你负责要的吃哈……”
窗外已经被电闪雷鸣声包裹,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玻璃窗。屋内,同伴给我讲着山东的历史——我国“110”的发源地、齐文化、世界足球的起源地、春秋五霸、战国七雄。我听得认真,她讲得动听。不懂之处我会加问一句为什么,同伴随即甩出一句:“和你出来玩,还得多多恶补历史知识呢,不早了,关灯,睡觉。”
四、网红打卡地管理有温度
走进网红打卡地八大局。所谓的八大局,就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的淄博市行政办公中心,主要有财政局、教育局、卫生局、农业局、水利局、林业局、文化局、机械工业局这八个局集中在这里办公。所以,市民称之为八大局。在未火之前是便民农贸市场,是张店区人民居住、生活的购物场所。
走在这条宽约5米的人头攒动、小吃密密麻麻的巷子里。听不到商家杂乱的促销声音,他们都在各自的摊位里忙着手里的活计。垃圾桶作为游客们走行道的上下行分割线。网红黑米紫饼、绿豆糕、酸奶棒、炒锅饼……店门前排着长龙。从人的外表观察,以年轻大学生、情侣居多,也有像我们这种凑热闹的游客。广播里时不时地传出,来自XX城市的,XXX人,你的朋友在八大局出口处等你,哈哈这分明就是走丢的节奏嘛。我和同伴于是使用了小时候的招数,手拉起手。
突然,眼前出现一堆人,围在一个老农身旁。我拉着同伴也凑到了现场。一个大约65岁的农民伯伯,头戴草帽,脖颈上挂着一个绿色微信收款码牌子,上身穿一件深蓝色的粗布外衣,内穿一个大红色背心,下身穿发白的牛仔裤,脚穿一双绿色的军用帆布鞋,鞋子上还挂着红色的泥土。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编织袋,袋子里安静地躺着,带露珠绿油油的青菜。由于老农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老旧小区的院门前。几嗓子新鲜青菜喊出,就被小区的大妈们围了上来,你一捆我一捆,开始疯抢。刹那间,本来不太宽敞的道路就堵成了一锅粥。这时,人群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脸色发黑穿红马甲男人站在了农民伯伯的面前,红色马甲背后印着“八大局志愿者”六个字,左前胸上印着黄色的“市场管理”四个字。大个男人拨开人群,很温和地对老农说:“老师,请您移步到安全地方,这里人多,万一发生踩踏就不好了。”老农抬起沟壑纵横的脸说:“好好好,我卖完这一点就走。”“您慢点儿,不管到哪里卖,千万要给足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