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

【江山•好声音】阿Q完胜(征文•散文)

作者:梅子青   发表于:
浏览:9次    字数:3476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9891篇,  月稿:136
前几天,大家在“逝水流年编辑群”打嘴仗,二哥口出妙语,以“阿Q完胜”得到肯定。细思之后,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阿Q”能否“完胜”暂且不论,一个急于在判决书上画圈,并为画不成形而懊恼的人,他的“完胜”,就只能是疯子的胜利。

  阿Q病得不轻,病态的胜利也能算是胜利么?

  一

  半夜醒来,双手掌心奇痒无比。我本以为立夏那天突然冒出来的汗疱疹,在我听来的、百度来的各种方法的狂轰滥炸下,消声匿迹了。如今它以更大声势卷土重来,我才明白,我低估了它的潜伏能力和反攻能力。

  初发时,疹子只在指缝里零星出现,也痒。我变着法子,一会儿涂些中药膏;一会儿用苦荬菜搓,让汁水湿湿地糊在上面;一会儿极不情愿地抹点这个“松”,那个“松”,手悬空五指分开,尽量不让它沾上其他部位、其他地方。

  听人说,汗疱疹是湿疹的一种,与湿热体质有关,也与外部感染有关。我按常识把赤豆薏米煮来当饭吃;按“吴大师”(老乡,业余喜欢琢磨中医中药)的指点,用绿豆加八九粒豆豉磨豆浆喝;忌酒并清淡饮食。那些指缝间透明颗粒,慢慢萎谢下去,变得无精打采。等到我指甲里的绿色汁液差不多洗干净,手也恢复了原先光洁的样子。

  我暗自庆幸,心想所谓的顽疾也不过如此。但病情的反复和病程的延展,证明我高兴得太早了。

  周五、周六、周日连续三天大鱼大肉,也喝了一些酒,汗疱疹终于隐忍不住暴发了。它没有初始时的试探、节制,由零星偶发变成你追我赶、成群结队。我蒲扇似(有点夸张)的大手上拥挤不堪,像晒满豌豆的团箕,你压着我我压着你,挤在一起。

  朦胧中,我挠过。爬起来,我盯着那些米粒大的水泡,它们勾肩搭背,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与我对视。那被挠过后,愈加肥厚的水泡,在泛白的灯火下虎视眈眈,像死鱼的眼珠,白得惨淡,却不死木。

  为了尽早消停,可以快点入睡,我顾不上想这想那,把激素类药膏厚厚地往手掌上涂了一层,躺回床上,手心向上。

  我思来想去,得了汗疱疹,外部因素诱发的可能性更大。它们不请自来,应该与我右腿肚扭伤有关。

  我是过敏性体质。二十年前,每到春夏之交都会出现过敏症状。先是从腘窝部的小红包开始,接着红色的小疹子这儿一块,那儿一块,一点点漫延,最后连成片。我做过多次过敏源检测,终不知所以。过敏的次数多了,慢慢发现一些端倪。我在用过风油精、清凉油之后,就有可能皮肤过敏。后来,还发观,只要我贴过伤损止痛膏,用过红花油、正骨水之类,也会导致皮肤过敏。

  有了经验,我一直避免使用那些诱发痛和痒的药物。当年溃破后,挽起裤脚一瘸一拐的样子,十分狼狈,我心有余悸。这次肌肉拉伤,我最初选择以前用过,反应不很强烈的“活络油”,后来五一期间在儿子家见到“薄荷活络膏”,开始薄抹轻揉试探性使用,见到效果之后,加大用量,过敏就不可避免地,在事隔多年之后又一次发生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怎样扭伤,稀里糊涂过了应急期,小腿肚肿胀、梆硬,下地行走时一点一撑,牵着痛。看过医生,说虽无大碍,但恢复需要时间。

  五一期间到广州,和儿子一家见面,希望尽可能陪小孙子多玩玩,急于恢复的心情比当地的气温上升更快,火烧火燎。但事与愿违,扭伤的痛还在,膝盖以下因为过敏,雪上加霜,肿得更厉害了。上下一般粗,肤色绯红并发出诡异的光亮,紧绷的皮肤仿佛一用力就会胀破。

  我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怎样用药,才能达到治伤和防过敏的平衡。一个多月此消彼长,右腿被我折腾得面目全非,在心理上也产生忧惧。我时常靠在沙发上举起双脚比较,欣赏左脚的“苗苗条条”,对它居然有了亲近和期许。少年时期留下的大大小小七八块疤痕,也不再狰狞。

  二

  人类从什么时候对“病”有了感知?我不清楚,但从中国汉字,可以推究“病”字的起源。“病”是象形字,在“六艺”中属于形声。战国时期,就有了它的身影。“病”在更早时候的甲骨文中,可能是会意字,画出来的图形,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并流汗;战国秦系文字,“疒”字头,下面一个“丙”字;战国楚系文字,“疒”字头,下面一个“方”字。秦朝统一,书同文,此后虽然有篆、隶、行、楷变化,但并没有实质上的区别,“疒”为形部,“丙”为声部。“疒”本意卧床休息,“丙”本义石器上鱼尾状的手柄,装在孔洞里,便于抓握使劲。《说文解字》:“丙,位南方,万物成,炳然。”丙南方,与天干地支五行有关。“夏季丙丁南方火”,阳盛万物成。“疒”与“丙”组合而成“病”字,“内”是指外受箭伤,入“内”化热,“内”上“一横”为指事,指“邪”与“正”在体内较量,阳盛阴衰,以致于发炎高烧。

  中国汉字有其演变规律,几千年过去,还可以追本溯源。字形如此,字义也一样。《说文解字》:“病,疾加也。”如今“疾病”联用,与古字义是有区别的。上古时期,“病”用于修饰“疾”,用做形容词,如《论语•子罕》:“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是危重的意思。“病”也可用做名词,程度上比“疾”更重,可以指生理疾病,也可以指心理疾病。如《汉书•张良传》:“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指生理上的疾患,用做名词;毛泽东《战争和战略问题》:“这时可能发生的,一方面是轻敌倾向,又一方面是恐日病。”这是指精神上的疾患,也用做名词。“病”还可以用做动词,表示忧虑、怨恨、厌恶等。

  如此叨叨,我哑然失笑。

  三年疫情,让我对生死无常有了更深刻的感知;去年年底,先是我感染新冠病毒,接着身边的亲朋无一幸免;如今时隔不足半年,陆续有人“二阳”。几个月来,我一直觉得“阳”的余威还在,那些从未体验过的胸闷、气喘、乏力如影随形,我无从防备和无力改善,对它的危害强度和时间长度心里没底,有一种无助感。加上4月中旬以来,意外扭伤,皮肤过敏反反复复,因此,心理过敏更甚于生理过敏。这契合“病”的双重含义。王充《论衡·订鬼》:“人病则忧惧,忧惧见鬼出。”“病”是指身体疾患,“忧惧”是心理疾患,前者是基础,因“忧惧”而心里有“鬼”,是一种恶性循环,后者的危害更大。

  我不能沉浸在忧惧之中,因此,多了解一些“病”的前世今生,可以让我从它的亘古历史中,透过“无常”现象,看到人类“有常”的发展规律,从而获得安慰,消除焦虑。

  这样的解释,我以为是站得住脚的。

  三

  在人类文明进程中,科学技术的发展,可以减轻病症带来痛苦,可以治愈更多的疾病,但并不意味着人们受病情困挠的现象会越来越少,相反,有可能越来越多。

  文明是把双刃剑,人类在文明进程中有所得,亦有所失。人的生物钟是靠眼睛感受光源来调节的,自从爱迪生发明电灯照明以来,大量失眠症病人不断出现。照明的干扰,改变了人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很多人在亮化的趋势下,把睡眠丢了,很难找回。又如大棚种植,通过温室效应,并使用催化剂,水果蔬菜的生长周期受到人工调节,导致适配成分发生变异,造成亚硝酸盐等中间代谢产物大量堆积,成为癌症发病率升高的重要原因。而其远期后果可能带来的危害,目前还没有人说得清。

  在南门外的空地上,我们十几人不屈不挠地把它变成了菜地,种植的瓜果蔬菜,尽量不使用化肥农药,但土壤、水质被污染,所谓的“生态”也是打了折扣的。一位大姐曾经感慨,如今吃得东西太不安全了,政府和国家应当大力发展绿色农业。我说:“自然生长的食物太有限了,要解决十多亿人吃饭问题,必须向化肥农药、向现代农业科技要产量。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

  由于自然供给不足,人体进化的节能型装置,使营养过剩比饥饿对身体造成的危害更大。现代人大多不是被“饿死”,而是被“撑死”的。“三高”是富贵病,是因为摄入量过大,而又缺乏运动消耗,代谢平衡出了问题造成的。以糖尿病为例。人类进化过程中,适应长期供给不足,遗传时保留了“节能基因”,负责少吃多干,并把偶然多余的能量转化成脂肪贮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现如今衣食无忧,节能基因长期处于饱和状态,失去了调节作用,大量摄入的过剩能量直接从尿液排出,对脏器造成严重损害。这是糖尿病的成病机理。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糖尿病病因的携带者,每个人都可能是糖尿病的潜在患者。

  关于新冠疫情的暴发,有很多说法。“病毒”有可能是科研的产物,也有可能是文明发展综合因素作用的结果,目前尚无定论。在这场遭遇战中,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独善其身,每个人都是被瘟疫拖着往前跑的病人,即便自己当时没有中招,周围人的病状甚至死亡,以及对自身染疫的忧惧,谁能保证自己绝对健康?

  所有人都病着,并且病得不轻。“阿Q完胜”根本没有可能。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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